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芝人芝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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芝人芝馬

林槐的爺爺病了,雖然他老人家作息正常,飲食健康,但因為早年的虧損到了晚年,小毛病越來越多,直到這次暈倒在門口,幸虧鄰居發現早,及時叫了救護車,這才保住了一命。

林槐趕到醫院時,爺爺已經從ICU裏出來了,但看到他虛弱的躺在那裏,周圍擺著陌生的儀器時,林槐還是沒忍住心頭一顫。

“依依,你來了。”林父靠在陪護椅上,一臉疲憊,顯然是折騰得不輕。

“嗯。”林槐輕輕地點了點頭,不想吵醒爺爺,但爺爺還是感受到了她的到來,虛弱地睜開眼睛。

“爺爺。”林槐俯身輕輕碰了碰爺爺的手,太瘦了,自己以前怎麽沒發現他的手這麽的瘦小。

“依依。”爺爺笑了笑,呼吸機雖然讓他發不出聲來,但林槐能看到,感受到爺爺在對她說什麽,“別擔心。”

“嗯。”林槐握住他的手,很認真地點了點頭,一旁的林父也湊了過來,喊了聲“爸。”

但爺爺又昏睡過去了,病房裏又安靜下來,林父正要開口找個話題時,林槐突然起身,“我去躺廁所。”

“怎麽了嗎?”林槐沒去廁所,而是來到一個沒人的小角落,剛剛那個只是借口,因為一進病房,她就感覺到山祈風有話對她說。

“我之前出來游歷時,曾在一個地方發現了株芝人芝馬,把它采回來熬成藥湯給你爺爺吃,再熬個二十幾年沒問題。”山祈風懶洋洋的聲音在林槐耳旁響起。

“在哪兒?”林槐掏出手機打開高德地圖。

“圭門山。”山祈風回道,“現在就去嗎?那玩意長大成精了就跑了,誰知道現在在哪兒窩著。。”

“你上次見它是什麽時候?”林槐問道。

“嗯……三十多年前吧。”山祈風有些猶豫,她對時間不是很敏感。

“跟得上。”林槐收起手機,回到病房道了聲別就往外走。

“現在就走?你真要去?不再陪你爺爺一會兒?”山祈風有些詫異。

“嗯。”林槐點點頭,她看見了很多灰黑色的氣纏繞在爺爺身上,她曾在將死之人身上看見的,“我能感覺得到,爺爺這次很大概率熬不過了,我必須得去。”

“父親也不差錢,肯定會用一切辦法來延遲爺爺的壽命,所以我必須得去。”林槐又低聲解釋道,“采摘芝人芝馬還需要什麽準備嗎?”

“不用準備,有手就成,你到地方了叫我。”山祈風有些驚訝,不過一想她的小朋友本就不是拖泥帶水的人,做出這種決定也不奇怪,“不過……”

“不過什麽?”林槐問道。

“咳,我跟那座山的山神有點小糾葛,所以這次去得小心一點兒。”山祈風有些尷尬地說道。

“知道了。”林槐點點頭,然後開始思索。

出了醫院林槐直奔火車站,當天下午就到了圭門山底下的小圭門村,旁邊還有個大圭門村。

圭門山,可以說是山連著山,裏面的村鎮大多發展都不太好,路一會兒是水泥的,一會兒又是土路,非常顛簸。

在鎮上買齊了裝備後,她來到離山最近的那家招待所裏住下。

“到了?這麽快?”山祈風打著哈欠問道。

“嗯。”林槐收拾著進山的裝備,“出來帶路吧。”

“哦。”山祈風從林槐脖子上掛著的那塊兒山石裏出來,身上還穿著在家裏的居家服,“你給我買衣服了嗎?”

“買了。”林槐指了指床上的寬松運動服,“你直接就套在睡衣外面吧。”

“哦。”山祈風開始穿衣梳頭。

倆人整理好後朝外走去,櫃臺後的老板鼻鼾震天。

林槐背著半人高的登山包一路沈默不語,山祈風倒是走得很輕松,畢竟她進山就跟回家一樣。

“別憂郁了,我記得半山腰好像還有一個小村子,到時候可以在那兒歇歇腳。”山祈風從自己記憶裏的旮旯拐角掰扯出一段記憶。

“嗯。”林槐深深的呼出一口氣,然後望向遠處沒有燈火的山。

等到山祈風口中那個小山村時,天已經微微亮。

“村子應該荒廢很久了。”林槐看著破敗的木門,紅木框藍灰色玻璃,被雨水沖刷的半截土墻,沒有雞鳴狗吠的聲音說道。

山祈風嘖了一聲,朝裏走去,轉了倆圈沒看見一個人,倒是黃鼠狼打得洞看見了不少。

回來時看見林槐靠坐在門檻上喝著礦泉水,吃著牛肉幹。

“好吃嗎?”山祈風看著她手中的牛肉幹問道。

林槐沒有回話,直接遞給了她一根。

“真難吃,你怎麽吃得下去的。”山祈風咬了一口,皺巴著臉又遞給林槐,她也不嫌棄,喝著礦泉水吃著牛肉幹靜靜地望向遠處蔥綠的山窩。

“這兒最近有人來過。”林槐突然說道。

“什麽?”山祈風看向林槐。

“煙頭,新鮮的。”林槐示意山祈風看向屋裏的木櫃邊,“不過也可能是有人回來懷念一下。”

“哦。”山祈風毫不在意看向外面,她才不在乎過往。

“走吧。”林槐起身,把包裝袋水瓶收拾回包裏後,又繼續朝裏走去。

路上山祈風一會兒抓鳥一會兒摸蛇的手就沒停過,走過的路毒蟲都不敢靠近,林槐尋思著估計這位山大爺在守山時就是這麽個狀態,不由得為她家山裏的那些生靈嘆了一口氣。

前面帶路的山祈風敏銳的感受到了這口氣,於是轉過身來摟住林槐:“你剛剛是不是在想一些很失禮的事兒。”

“哪有?”林槐笑了笑,但眼神飄向一旁。

“嘖,看哪兒呢你!”山祈風剛準備揭穿她的小眼神時,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非常濃郁的人味。

“噓。”山祈風比了比手指示意小聲,林槐皺著眉看了看四周,也沒發現什麽奇怪的東西。

“怎麽回事?”林槐張嘴但不發聲。

“有人,而且還很多。”山祈風鉆進林槐脖子掛著的山石裏,這樣她們交流就不會那麽費勁了,“就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。”

“很多人?大概有多少人?”林槐蹲在一旁問道,如果他們也是來找芝人芝馬的那就麻煩了。

“等會兒。”山祈風閉眼動用法力,附身在附近的烏鴉上。

“嗯,小心些。”說完林槐安安靜靜地盤腿坐在原地等著,山大爺對人的氣息很敏感,不過不管他們是幹什麽的,林槐現在都不想跟人打照面,畢竟在這裏人才是最危險的動物。

“我看到的一共有五十六人,他們在東南處五公裏外紮營。”不一會兒山祈風回到山石,“可能是驢友或者科考隊什麽的吧。”

“我們能避開他們到達芝人芝馬的采摘地嗎?”林槐想了想問道,在這裏她最不想跟人打交道了。

“可以,不過得繞路,又得花費些時長了。”山祈風在心裏盤算著了下路線。

“那就繞路吧,食物和水不夠,我看這裏能吃的漿果很多,可以摘些來吃。”林槐迅速做好了決定。

“沒問題。”山祈風點點頭,“不過你也別太著急,找不到芝人芝馬也還有別的靈藥。”

又過了一天,林槐憑借著山祈風來到了大山的最深處,那是在倆座大山之間的縫隙深處,石頭比人還大,穿山式的地下河靜靜不動,如同一灘死水。

周圍很清涼,一點聲音都沒有,林槐穿著沖鋒衣都還覺得有些涼意。她朝裏探了探頭,裏面很黑,一點陽光都沒有,剛準備叫山祈風時,突然聞到了一股腥臭,還沒等她反應過來,一條巨大的蛇從裏面攀爬了出來,倆個眼珠子跟紅燈籠一般大,悄無聲息的盯著林槐。

“……”林槐被嚇得呆住了,一旁的山祈風見狀摟住林槐,笑嘻嘻地介紹,“介紹一下,這就是我跟你誇了一路的好朋友,圭塘!她人老好了。”

“閉嘴。”圭塘化為人形,慢條斯理地收拾自己身上的衣服,看樣子她很久沒出過山洞了,衣服已經破爛地遮不住身子。

“哎呦,你丫怎麽這麽不註意形象,進山之前沒準備幾套衣服嗎!”山祈風見狀立馬捂住林槐的眼睛。

雖然林槐有些莫名其妙,但她還是沒掰開山祈風的手,只是猶豫了下,說:“我這兒有衣服,你要嗎?”

“拿來吧。”圭塘的語氣很傲慢,似乎像是接過信徒的貢品。

“嘖,態度好點兒。”山祈風單手在包裏翻了翻,然後扔出一件黑色的連衣裙,這件裙子不占地,是林槐留給自己的備用衣之一,也是最後的選擇。

“哼。”圭塘接過連衣裙直接穿上,“不過你這次怎麽換口味了。”

“關你屁事,趕緊穿。”山祈風沒好氣道,等圭塘穿完衣服,她才把手放下。

林槐看著圭塘的打扮,眼裏劃過讚嘆的目光。

“坐吧。”圭塘揮手變出三張藤條編得椅子,坐了下來,山祈風拉著林槐也坐了下來,“說吧,這次有什麽事求我。”

“你怎麽突然跑到這個山洞來修煉?”山祈風沒有直面回答,而是繞了個彎兒,不過這彎兒也不是多高明,圭塘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。

“我說,你是為了芝人芝馬來的吧。”圭塘笑著用手指玩著自己耳邊的那一縷頭發,“我不給你。”

“咳,我可以用山石來換。”山祈風清了下嗓子,有些尷尬,我靠沒想到自己預防針打對了,她還記得那件事。

“跟你,山祈風的生意,我!絕對不做!”圭塘高傲地仰起頭。

“別啊姐姐,這樣,您有什麽要求我都滿足,真的,這次不騙你,騙你是小狗。”山祈風比起三指發誓,不過她忘了是哪三指,變換了三次最後比了個OK手勢。

“你他媽的連發誓都不會!就不給你!”圭塘見狀怒道。

“不要在意形式嘛。”山祈風尷尬地笑了倆聲,不敢與她對視,誰讓她上次發誓都不知道在幾百年以前了,怎麽可能還記得這玩意怎麽搞。

“那個,抱歉,是我急需芝人芝馬,如果您有什麽要求,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。”林槐突然開口。

“是你啊,人類……”圭塘盯著她看了一會兒,林槐坦然與她對視。

“用途?”圭塘移開視線問道。

“我一個很重要的親人生病了,所以我需要它來救命。”林槐很認真地說道,但是她現在心裏也沒底。

“這樣。”圭塘用手撐著下巴打量林槐,不知想到了什麽微微笑了下。

“是真的。”林槐懇求道,“除了犯罪的事我都可以為你做,只要您同意把芝人芝馬給我。”

山祈風瞇了瞇眼,有些不爽,但她最後什麽都沒說。

“可以。”圭塘看了眼著急的山祈風慢悠悠地說道,“不過跟我簽訂契約的只能是你。”

“餵!她一個人類肯定沒我好用,你跟她簽訂契約不是虧了嗎?”山祈風坐直了身子。

“你厲害又怎麽樣,說話不算數不是你的特色嗎?我特麽的能在一個坑裏還能跌三次?!”圭塘拍了拍椅子,氣得直冒火,“我特麽再信你我就是傻比。”

“冷靜,冷靜。”山祈風摸了摸鼻子,有些尷尬。

“哼!”圭塘坐了回去,但又想到了什麽,她起身對林槐招了招手,示意她跟上。

山祈風見狀也起身,圭塘一見揚起眉毛,指著山祈風說:“你要跟來我就反悔!”

林槐拍了拍山祈風的肩膀示意她坐下。

“什麽嘛,你這洞我又不是沒進過,搞得誰很稀罕。”山祈風坐下嘟囔道。

林槐剛想讓她少說倆句,就見圭塘從山洞口翻出一張木匾拍了拍,上面寫著山祈風與狗不得入內!

“……”雖然林槐想為山祈風說倆句話,但一想到救命藥還在對方手裏,於是又拍了拍山祈風的肩示意自己回去做好吃的補償給她。

山祈風本來大怒,但看見林槐那可憐模樣只能坐下,“嘁,不進就不進,狗多可愛,誰不喜歡狗誰就是王八蛋。”

“山祈風!”圭塘還是聽見了山祈風的喃喃細語,她很生氣地將木匾插入泥土之中,然後擼起袖子就要往這邊沖,“你大爺的今天咱倆不打一架我就跟你姓!”

“哎,好啊,跟我姓……唔唔……”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槐捂住了嘴,“抱歉抱歉,她就是那樣,您如果想跟她打架能不能等采完藥再打。”

“哼!”好在圭塘傲氣地轉過身,“采完藥你姓山的跟我等著!”

說完她就進到山洞,林槐拍拍山祈風的肩示意她別鬧了然後也跟了進去,她其實能看得出山大爺見到老朋友還是很高興的。

山祈風不爽地蹲在椅子上哼哼道,過了小半個時辰,才見圭塘和林槐走了出來,只是那家夥臉上掛著的笑容……感覺有詐!她有些警惕,“你們倆都聊了什麽?”

“沒什麽。”圭塘收起笑容擺了擺手,“你們趕緊走吧,我還要修煉。”

“祝您修煉順途。”林槐點點頭,“再見!”

回去的路上山祈風一直哼哼地打聽那神秘的半個小時,但林槐嘴十分嚴密,山祈風硬是沒打聽著一點線索,回到家後立馬就癱在沙發上不起來。

“抱歉,我答應了要保密,不過等契約結束後我立馬告訴你。”林槐把芝人芝馬掏了出來,這東西長得很像傳說中成了精的人參。

“你不說我心裏好難受。”山祈風繼續哼哼道,林槐拍拍她的頭,說:“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蒸菜館,等我把藥熬好給爺爺送過去,然後就帶你去那兒吃飯,怎麽樣?”
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山大爺終於肯起身,然後倆人一起到廚房煲湯。

下午四點,林槐拎著保溫桶又趕到了醫院住院樓部,芝人芝馬已經完全溶入湯中,聞著十分誘人。

病房裏,林父正坐在椅子裏呼呼大睡,爺爺戴著老花鏡拿了本小說正在看,見林槐進來後爺爺笑著招了招手。

“爺爺。”林槐點了點頭,然後利索的把保溫桶打開盛出一碗湯來,她剛看了下沒什麽要忌口的。

香味把林父也熏醒了,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。

“依依?”林父喊道,但林槐沒理他,只是把湯放進爺爺的手裏,“爺爺,這是我熬得雞湯,你嘗嘗。”

“嗯。”林爺爺滿是慈愛的看著林槐,然後端起碗喝了一大口,“好喝!”

“依依,你這倆天去哪了?在怎麽樣也得接一下電話。”林父嘆了口氣。

“手機沒電了。”林槐回道,進山之後手機就沒有信號,“護工呢?怎麽就你一個人?”一個人怎麽能照顧好爺爺?

“護工家裏有急事,我已經在找新的了。”林父眼睛下掛著倆個黑眼圈,看來最近也過得夠嗆。

林槐又盛了一小碗給林父,“你也補補吧。”

“哎好好。”林父趕緊接了過來,然後也喝了一大口,“好喝?你自己熬得?”

林槐沒理他,只是看像爺爺,芝人芝馬不愧是靈丹妙藥,一下子就見效,爺爺身體上的灰黑色的氣正不斷淡化。

或許是恢覆需要休息,林爺爺本想再多跟孫女說一會兒話時,眼皮愈發沈重,最後抱著碗又睡了過去。

林槐給爺爺蓋好被子後,剛想跟林父叮囑幾句,一扭頭發現林父也睡了過去,林槐嘆了口氣,然後坐到旁邊的空病床上掏出手機看自己電腦上拷貝出來的資料,直到林父醒來。

我又睡過去了?林父起來時還有些懵,不過突然覺得身體很輕松舒服,一掃之前的昏昏沈沈,他轉頭一看自己的父親也還在睡,不過面色比之前紅潤了很多。

“你醒了那我就走了。”林槐收拾背包,“已經九點了,我明天早上再來,你也好好休息。”

“九點了?”林父迷迷糊糊道,“我怎麽感覺我剛閉眼。”

還沒等林父徹底反應過來,林槐扔下一句走了就出了病房門,她也困了,得回去好好補一覺,醫院樓底下,山祈風騎著摩托已經在那兒等她。

之後的幾天,林槐,林父還有護工輪流過來照顧,直到醫生誇爺爺恢覆得很好可以回家了,在這期間,林清言在準備高考,所以只來過一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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